《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情( qíng)节流畅、笑点清爽不低俗( sú),剧本经得起琢磨。看似每( měi)个站点之间的串联有点( diǎn)松散,却形成了各种巧妙( miào)的前后呼应,共同指向一( yī)个主题,即人生的真与假( jiǎ)。
众所周知,片名“苍茫的天( tiān)涯是我的爱”出自凤凰传( chuán)奇那首脍炙人口的《最炫( xuàn)民族风》。正巧电影主演之( zhī)一、赵叔,也是凤凰传奇Rapper担( dān)当——曾毅(片尾“自己去看自( zì)己演唱会”那块,也没忘自( zì)我调侃一番)。
更巧的是,这( zhè)部电影也是围绕一个自( zì)觉“怀才不遇”的Rapper歌手于虹( hóng)(周奇 饰)展开。
于虹曾梦想( xiǎng)靠Rapper说唱成为当红歌手,但( dàn)天不遂人愿,说唱事业持( chí)续搁浅、无人问津,成天窝( wō)在老爹的羊圈产业中“做( zuò)大梦”。
然而,当于虹愤怒、焦( jiāo)急着在各个垃圾桶里扒( bā)拉着被父亲扔掉的音乐( lè)器材时,竟被人误打误撞( zhuàng)拍到并发到网上,“英俊阳( yáng)光的少年居然以捡垃圾( jī)为生”——这样巨大的反差,让( ràng)于虹一夜之间翻身成了( le)短视频话题排行榜一的( de)“垃圾少年”……梦寐以求的名( míng)利和流量,开始接踵而至( zhì);然而,事情的走向却并非( fēi)他所愿意看到的……

于虹本( běn)来想靠流量这个手段来( lái)展示自己的说唱才能(尽( jǐn)管也是他自以为),但真人( rén)秀老板乌利吉(孙艺洲 饰( shì))却不这样想。“无利不起早( zǎo)”“利己”的老板还想继续玩( wán)“垃圾少年”这类反差梗,持( chí)续吸引住流量,怎么夸张( zhāng)怎么什么,甚至让于虹这( zhè)一酷炫小伙穿着徐志摩( mó)式的民国长衫、开始“之乎( hū)者也”地念诗词……(尽管这些( xiē)荒唐事也出于一个乌龙( lóng)事件——错拿了“邢捕头”地剧( jù)本)在短短几天的旅程中( zhōng),直播公司企图制造着更( gèng)多的反差反转、剧情和故( gù)事,不断吸引网络和观众( zhòng)的注意力。
于虹努力配合( hé)着这一切,虽然乌利吉的( de)布局还未真正展开,但他( tā)已自愿坐上了赵叔(曾毅( yì) 饰)的大卡车、拉了一车自( zì)家的羊启程了——他误以为( wèi)这一切都是乌利吉的安( ān)排,于是努力配合着这些( xiē)荒唐事。

正因为资本尚未( wèi)真正介入、还没有既定的( de)故事框架,所以于虹和并( bìng)不知情的赵叔大部分时( shí)间都展现出“人在穷途”时( shí)的真实、狼狈以及颠沛流( liú)离的状态,可也正是这种( zhǒng)真实,帮助他们引来了更( gèng)大的流量。然而除了“流量( liàng)”,于虹似乎什么也没得到( dào)。就实际利益来说,他跟公( gōng)司的收益分成是1比9;就实( shí)际生活来说,他每天疲于( yú)奔命,演的不仅不是自己( jǐ),还跟他最爱的Rap相差甚远( yuǎn)。

这时于虹是焦虑的。他努( nǔ)力理解着这份“拿错的剧( jù)本”,努力贴近“诗人”这个跟( gēn)自己根本不搭的人设,并( bìng)非出于真心且混乱地制( zhì)造着各种梗……他越来越不( bù)像自己,甚至离自己的音( yīn)乐理想越来越远。可以说( shuō),此时的他被彻底异化。
当( dāng)他和赵叔的卡车坏在半( bàn)路上,并遭遇了修车队的( de)勒索威胁时(这段“老舅”董( dǒng)宝石的表演印象太深了( le),更有趣的是让rapper在片中演( yǎn)了个非rapper的盲流人员,不也( yě)是一种影像内外的“异化( huà)”吗?),于虹误以为这又是真( zhēn)人秀公司故意制造的“一( yī)场意外”,于是,他努力想在( zài)这段“表演”中凸显一下自( zì)己,不料被直接打断。
看到( dào)这段感觉很心酸。这个一( yī)直很配合的年轻人,只是( shì)想拿到自己的剧本而已( yǐ),那个关于音乐之梦的音( yīn)符。但在这之前,他已经经( jīng)历太多的撕裂、制衡和约( yuē)束,他努力讨好别人、配合( hé)着表演、甚至以失去尊严( yán)的代价,然而换来的却并( bìng)不是他想要的,那并不是( shì)属于他的故事。错误的人( rén)生剧本,现实的荒唐遭遇( yù),正把他推离真实的自我( wǒ),并推向更大的分裂和身( shēn)心矛盾之中。

至此,电影对( duì)当下社会流量、网红和资( zī)本残酷运作的批判性得( dé)以清晰展现。于虹的经历( lì),相信也是每一个富有能( néng)量和才能的人,都会经历( lì)的“撕裂”——在你想要成为自( zì)己之前,已经有无数的诱( yòu)惑使你不得不做出某种( zhǒng)妥协,去成为自己不想去( qù)成为的那个人。正因你对( duì)那个信念、梦想极度执着( zhe),所以前进之路必然充满( mǎn)更多的斗争——有很多人和( hé)事,在分散着你的注意力( lì),让你在自我与迎合中艰( jiān)难抉择。在这艰难博弈的( de)过程中,能守住自己心志( zhì)、坚守初衷的人,在意志力( lì)上绝对过人。
于虹看似玩( wán)世不恭,但他还是有所坚( jiān)守。当他们的卡车被真人( rén)秀的老板撞翻、羊也全部( bù)走失后,他们似乎回到了( le)原点。于虹崩溃了,他向并( bìng)不知情的赵叔道了歉,并( bìng)发誓,要修好他们的车、找( zhǎo)回他们的羊,走他们自己( jǐ)的路。
这里插一段momo(王玉雯( wén) 饰)在草原“套马杆”那场戏( xì)跟于虹说的那段话。大致( zhì)意思是她之前也挺自我( wǒ)的,大城市跳舞嘛,后来回( huí)归草原,蒙古包里不也照( zhào)样载歌载舞嘛!人往往活( huó)不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所( suǒ)以我们要学着洒脱面对( duì)。这段其实是对于虹异化( huà)的暗示,你到底是为了流( liú)量,还是为了音乐梦去做( zuò)这些事?如果说乌利吉给( gěi)于虹安排的“出发”剧本是( shì)剥离本心,那么momo口中的“归( guī)”则是一种守,一种返璞归( guī)真。

好在于虹最终找回了( le)自己,在这个充满诱惑、快( kuài)节奏、浮躁且残酷逐利的( de)网络时代里,他用自己的( de)本心(音乐)找回了那群“迷( mí)途羔羊”(这趟旅程,老爹一( yī)开始就让他“守护”的东西( xī))。
于虹、赵叔和一直跟拍他( tā)们的“草台班子”摄影们,或( huò)许他们只是不入流的歌( gē)手、被资本看不起的“工具( jù)人”和边角料,以及网络时( shí)代只红了一下下的浮光( guāng)掠影。在无尽的琐碎和卑( bēi)微之中,也许他们自己都( dōu)没注意到自己坚韧的心( xīn)性。他们在否定中认真做( zuò)着自己的事,在无人喝彩( cǎi)中认真演绎了属于自己( jǐ)的剧本、在无人观看中坚( jiān)持演着自己的角色,他们( men)就这样,一步步走向了属( shǔ)于自己的人生——“我们拿过( guò)最好的剧本,就是自己的( de)人生。”
就像假景点那段情( qíng)节所呈现的那样:假的就( jiù)是假的。啥胡里胡夫,我看( kàn)就是糊里糊涂!别整那些( xiē)人造伪景点了,苍茫的天( tiān)涯、真正的自然景色,以及( jí)那个真诚的本心,才是我( wǒ)的爱啊!
